​她仍是那个「扬帆远航乘风破浪 要去惊讶天下」的李宇春

歌手 李宇春

本文原刊于《世界时装之苑ELLE》2020年9月刊

摄影：许闯Trunk Xu造型：Kidd Ji化妆：QiQi发型：张凡Bon采访、撰文：在安制片：Sissi Chen编辑：Kiko摄影助理：杨锦龙（Trunk Studio） 服装助理：钟嘉勇、佳佳 影棚／灯光：Trunk Studio微信设计：Zhang Yan

出道15年，红了15年。是歌手，也是演员；是偶像，也是潮流引领者……许多人说她是一个符号，而我们知道，每一种身份都是她寻找自我的模样。

她仍是那个「扬帆远航乘风破浪要去惊讶天下」的李宇春。

李宇春：我就是自己的无价之宝，非常简单

采访、撰文：在安

宽肩西装外套、古铜金色罩裙  均为Loew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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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于三月，爷爷为她取名「宇春」，意为「宇宙的春天」。对李宇春来说，也许2020年的春天并未大张旗鼓地揭开更多新的篇章，但变化已悄然发生。或许是因为封闭的空间被敲开了一个口，李宇春与周围世界的联系发生了变化，她也在这种关系中发掘了不一样的自己。生活的经历和体验为她构建了更多的桥梁，那些原本宏大的、抽象的命题，正在变得具象和生动。

 「我怎么能演他们就在那儿呢？」李宇春自问。

以特别嘉宾身份参与《歌手·当打之年》的决赛录制，是李宇春疫情期间为数不多的公开活动，绝大部分的工作邀约，她都婉言谢绝。「那段时间我的状态非常丧。」李宇春进一步形容道，「是失控的。」

李宇春在《歌手·当打之年》「歌王之战」的彩排现场

期间，同事们为李宇春「云庆生」，她迎来了自己的36岁。也有不少人向她提议，做线上直播演唱会——音乐与歌声，也许是对他人的一种慰藉。「以直播这样的形式去做演唱会，没有观众，我该怎样去找到表演的状态和感觉，还有相互之间的交流和互动，我还没有解决做个问题，没有想好。观众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。」

在得知录制现场或将不会出现任何观众时，李宇春想到，她需要完成一次表演对象的转换。长久以来，舞台之上的表达是李宇春最信任也是最成熟的语言。对她而言，一首歌的表演，是各个环节的整合。从某种程度上说，也是关于自我成长的整合。「我认为每一次的舞台表演跟表演者当下的状态，感知到的东西，以及当下发生的事情都密不可分，这也是它吸引我的原因，因为它每一次都不可复制。」

《歌手·当打之年》「歌王之战」舞台现场

（图片来源微博@李宇春疯狂工作室）

演出发生在那段有些阴霾的日子里。一些事被搁置，另一些以一种无力的状态在行进。李宇春的生活中出现了两扇窗：一扇窗外雪停冰融，孩子和小狗开始在新绿上撒起了欢儿；而另一扇，是由数据组成的曲线，起起伏伏，关于幸存或者消亡。这两种现实被生硬地拉扯开，李宇春无法回避切身的感受。于是，我们看到那曲熟悉的《西门少年》，被赋予了与以往不同的触感。

聊起这个特殊的春天，李宇春忽然想起一件在机场发生的小事。「有一个阿姨年纪挺大了，她不是每次都来接我。我很久都没见过她了，那天她突然出现的时候，我竟然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，问她：『你还好吗？』」现在讲起，她脸上还是写着不可思议。当天和父母发信息聊天，李宇春也把这件事讲给了爸爸妈妈听，问他们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？「他们说：『因为你今天心情好呗。』后来我又想了很久，我说不是。可能是我潜意识里面觉得，疫情之后，大家再见面，就很想打个招呼，就好像⋯⋯对，希望大家都还好好的。好像熬过去了，特别珍惜这样一种见面。」

李宇春的微博

这份情绪持续到了她参加江苏卫视618晚会。李宇春依旧选择了《西门少年》这首歌，那天她见到了真真切切的观众。她说：「不同以往的那种high和炸，这一次其实我心里面、情绪上是难过的，也不知道为什么。」那天的舞台上，只有黑白两色。

李宇春在寻找一种可能性。她尝试着削弱个人风格化的舞台语言，回归到更纯粹的、基于作品本身的表达上，使作品的空间性更强，面向更广。较为普世化的情绪输出足以建立有效的沟通，李宇春认为，也许还包括肢体语言。

（图片来源微博@李宇春疯狂工作室）

「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去参加《我就是演员》这个节目，就是因为我在做《哇》那个专辑的时候发现，一首3至5分钟的流行歌曲可以容纳的表达是很有限的，但同时也在想还可以通过什么办法去诠释作品呢？我之前那么排斥去做演员，但这次却很主动地想站在一个『一次性』的表演舞台上，去尝试挖掘那个人物的内心。」

「作为歌手，常规训练要么是声乐，或者是舞蹈，不像演员可以分为不同的派别，在歌手范畴内没有这样的划分。」她不知道是否可以通过训练，以及与表演老师的交流为自己开启一些什么，「去抓住人物的内心，作品的内核」，没答案，那就去试试。

李宇春在《我就是演员》上表演

训练产生了切实的效果。在结束《我就是演员》的录制后，李宇春完成了《大音乐+李宇春哇LIVE》首唱会。在《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》的表演中，李宇春仿佛找到了基于作品情境的表达支点，情绪准确，且爆发力强。固有的一些条条框框开始松动，并非是她放弃了某种坚持，而是为自己提供了多种选择，增加实际的经验。《无价之姐》也因老友吴梦知的邀约，水到渠成了。

「它是我音乐作品计划外的一首歌，因为我之前也没有帮别人写过类似主题曲这样的命题作文。但由于我和吴梦知太熟了，彼此很了解，她也没提什么要求，我可以自由发挥。另一个必要条件确实是因为它是一个关于女性的议题，所以我说那就试试看。」

李宇春在《无价之姐》歌曲录音中

（图片来源微博@李宇春疯狂工作室）

这首歌在用词上与李宇春过往的作品有很大不同，更直白，更直接。李宇春希望听者能感到开心。「在专辑创作之外，我尽量不让自己有负担，多尝试，不去限制自己。」《无价之姐》不仅为节目中的30位女性而作，「希望每一位听到的女性都觉得蛮骄傲的，我就是自己的无价之宝，非常简单。」

「我写东西通常很慢，为什么这个歌我只写了两三天，而且也没有反复去修改？后来仔细想了一下，我觉得也许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，它可能就是我自己15年来的一些经历和感受——那些感受就在那儿，所以有了这样一个契机之后，我就好像是把它们从保险柜里面拿出来了，而并不是因为当下女性议题被热议才产生的感受。其实过去很多年里我面对的争议，包括性别上的嘲讽，是留下了很多东西在心里面的。」

时间让许多东西浮出了水面。

（图片来源微博@李宇春疯狂工作室）

病毒跨越了地域、种族、文化，将整个世界置于同一问题面前。曾经书本上关于文化差异等的讨论变成了现实问题——每一个国家都在发生同样的事，但个体的表达方式、选择、结果都如此不同地摆在了李宇春面前。「于是我就在想，我们做的音乐究竟是在对谁说话，是否我们之前做的一些东西，有太多的是想象。」这些细碎、抽象的问题占据了李宇春颓丧期的大部分时间，也同样把她从情绪中拽了出来。

她拉着制作人陈伟伦复盘专辑《哇》。「我认为那个表达核心太大了，大到我觉得自己都很难用语言去把它讲清楚，也许有一天我能，但目前我觉得我没有讲得特别清楚。包括我们当时跟法国电子乐队合作，我觉得可以跟他们合作，但应该要在语境上进行本土化改良，不能够完全『拿来』。我自己经历了这些之后，回头去看、去检讨，会看到之前做的时候发现不了的问题。」

李宇春2019新专辑《哇》

（图片来源微博@李宇春疯狂工作室）

李宇春自陈是个缓慢的人，「成长也相对缓慢一些」，这与当代人的时间策略格格不入；她曾经用自我封闭的方式抵御同质化的侵害，某种程度上也隔绝了一部分与世界的交流；她的成名、成长极少有参照，某种程度上又保护了她。但从几年前，确切地说是从专辑《流行》开始，李宇春意识到自己关注的命题虽没变—如何在洪流下「忠于自我」，但那个「自我」却已发生了变化。

「以前觉得很酷的一些东西，现在未必能打动我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」

或许是因为封闭的空间被敲开了一个口，李宇春与周围世界的联系发生了变化，她也在这种关系中发掘了不一样的自己。「我现在觉得跟大家在一起还蛮开心的，但也依旧无比地需要我自己的那个独立世界。」两周前陷在密集会议里的李宇春，仍旧见缝插针地挤出时间写东西。「上次到上海出差，当晚的会议我不是必须参加，当时就开心得不得了，自己回了酒店，我还是非常需要那个独处的空间的。」

和父母的交流也变得频繁。「以前我其实有好长一段时间跟爸爸妈妈的交流没有特别多，现在就会有特别多的话要说，什么琐碎的事情都要讲。比如有一天我买了一份红豆双皮奶，因为知道妈妈喜欢吃，我就发给她，她就回我：我跟你爸爸刚刚吃完火锅回到家里面，看着你发的这个东西很馋。然后我居然远程给他们点了一份，在成都，立马送过去。」

去年录制《拜托了冰箱》，在节目里有人问她为什么喜欢做菜，彼时李宇春回答的大意是：可以很放松，独立地想一些事情，是一段不被打扰的时间。「但我发现这不是一个终极的答案，我现在的答案是—做菜，潜意识里会让你知道自己是谁。我发现我也不会做什么米其林的高级料理，我的本能反应可能是做个小炒或者抄手什么的，而不是做一个意面出来；我也不会做出一个跟我自己原生家庭，或者我的出身不同的菜。」巴蜀人家常用甑子蒸饭，15年前的《超级女生》舞台上，08号选手李宇春便是出了名的能吃米饭。昨天她又想吃了，尽管不那么符合健身教练的建议，但还是蒸了一锅⋯⋯

李宇春今年生日时，妈妈亲手给包的包子

出道15年，李宇春一直被评论所包围。我们看到她的变化，也发现有些东西从未改变。人间一趟，她了解自己，终成为自己。

编辑：徐弋茗

－FIN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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